☺南西大食怪☺

端午節後，一直有很多瑣碎的事情忙碌，

但這份心情特別濃，想把它記錄下來。

從來都不敢細數你離開多久，有三四年了嗎？

但今年在別人家過端午特別想念你。

從小到大都吃著你的粽子，對你的味道特別死忠，

外婆的粽子還會被我們三個小孩挑嘴，放在冷凍庫裡直到你的粽子吃完才肯吃，

你的味道才是我的端午節吧！我在心中低語。

公司前輩的媽媽和婆婆包了粽子，前輩體貼的塞了兩顆給我當中餐，

前輩的婆婆包的是南部葉的北部粽、媽媽包的是南部粽但醬油味重肉瘦有菜埔，

前輩還被徵召回去婆家包粽子，端午味特濃，一家和樂。

麵包先生掐著端午節粽子紅包說今年都沒有吃到粽子，

南西打電話給帥氣爸爸發哥，說好想吃肉粽不知上哪買好吃？

體貼的發哥馬上騎著機車向小姑姑打聽後，

送來五顆南部粽，溫溫的，一如爸爸的溫暖。

當天媽媽下班的時候聽爸爸說我們端午沒粽子吃，

說要在飯店買貴酸酸的粽子給麵包吃，被我以麵包身材健康為由婉拒了，

娘家特別照顧麵包，就怕我餓著麵包讓他委屈變瘦了，

這樣年節被關心的感覺，禮輕情意粽啊！

以為爸爸和小姑姑從小吃阿嬤的肉粽長大，應該會特別想念這種家鄉味，

結果送來的粽子...小小顆/瘦肉肉小塊/沒有花生/蛋黃/栗子/南部粽葉

啊！不是阿嬤的味道！

為什麼？為什麼？阿嬤！！  

還記得以前，你坐在廚房的角落的流水前用菜瓜布洗淨粽葉晾乾，

熟練的用紅蔥頭炒著三層肉，整間廚房滿是蔥油味。

腳踏車騎一圈回來，你又坐在那個角落串著棉繩，

熟練的從鋼盆裡撈起糯米、大把的花生、夾一塊肥肉、一朵香菇，

有的時候有蛋黃，有的時候沒有，

你會絮絮叨叨的跟我說：恁阿公沒給我買蛋黃，所以今年沒蛋黃...。

確認粽葉裡的糯米扎實後，你熟練的折起，綁上棉繩。

一分鐘應該有三顆，速度非常快又熟練，

又去騎一趟腳踏車回來，你已經綁好兩串了，

整點了，還有Seiko的老時鐘噹噹噹噹噹的，盪在心頭上。

你離開的時候，爸爸還把這個老時鐘搬回台北，

騎著機車到處找人修，修不好也不願意丟，

放在後陽台靜靜的陪伴我們，好些年了。

你拿起蒸菜頭粿的大蒸籃，加滿水，

水滾後把整串粽子放下去煮，關蓋，

然後又開始張羅晚餐或到田裡農忙了。

在老家的日子裡，總是搬張小凳子看著裊裊的水蒸氣，

伴著粽葉香和糯米香，然後又爬上腳踏車在田中小路亂騎。

你可能總在小路間與我相遇，然後唸了一百多遍了你還是會唸：

鳳鈴，你不要騎到大路上去，大路上車很多，聽唔謀？

你離開的時候，我常和媽媽學著你的口氣說話，思念你。

假期結束北上時，你總拿著那一大袋的粽子，

塞進我們已經爆炸的後車廂，滿滿都已經是菜了，

還不忘帶上你的粽子，這是端午假期的紀念品啊！

深夜回到家速速入睡，隔天早上起來就是你的肉粽味，

或是你的菜頭粿、花生料非常多的紅龜粿。

你的粽子是淡黃色黏黏軟軟的糯米，花生粒很多又大顆，

三層肉很肥吃起來很飽嘴，香菇沾滿肉的油後非常滑口又香，

一定要淋上老家瑞春醬油－蘭級正蔭油，這才是阿嬤的粽子啊！！！

還記得有一年，媽媽出國玩，

你和阿公上台北進香，在家裡留了兩天，

早上的時候，你和媽媽一樣幫我們三個小孩準備牛奶，

梳洗比較慢的我比較晚上桌，瞧見哥哥姊姊竊笑，

他們催促著我趕快喝牛奶，喝了一口我就明白了，

原來你把冰箱的優酪乳加熱給我們喝了，

也許你覺得牛奶罐裡裝得一定是牛奶吧！

我們三個人在餐桌上頻頻偷笑，

還是咕嚕咕嚕的把熱的優酪乳喝完。

後面幾年，你視力有些退化，少了阿公幫你進市區買菜，

你內心有些掙扎但還是和大伯一家人搭伙吃飯，

有的時候任性的自己窩在小廚房煮飯，一個人吃，

爸爸知道都特別揪心，卻也無能為力。

知道你心臟不好，在南部的醫院一直看不好，

爸捨不得你在那就醫，連夜開車下去把你載上來，

打聽最好的醫生、動用好多關係盡快幫你開心手術。

還記得手術結束的當天晚上，已經半夜１～２點了，

麻藥剛退，你扯開喉嚨大吼大叫說要回家，

扯掉點滴跳下床開始狂奔，

護理站裡七八個護理人員跑不過你又壓不過你，

好不容易制服你，打電話給爸爸，爸爸匆忙的跑去醫院陪你。

開心手術後胸腔傷口都還沒癒合，有這樣的耐痛好體力，

在醫院裡的醫護人員和病友都很欽佩你呢！

一天，你到鄰居家串門子，眼睛濛濛，看不清楚進門台度的高差，

摔斷了手，大伯載你去醫院看，打了石膏後半夜頻頻說手痛，

爸爸捨不得你痛，又半夜開車下去把你載上台北，

找熟識的醫生看，重新包紮。

大姑姑住得遠、小姑姑工作忙活動多，

還住在家裡的姊姊和我會輪流幫你洗澡擦背穿衣服，

還記得第一次幫你洗澡，你跟爸爸說要記得包個紅包給我，

我婉拒了，覺得這是一份孝心不需要金錢衡量，

畢竟開澡堂不是我的職業，收了錢反而怪。

你住在家裡的時光，我們常常會一起看民視的八點檔，

一起用台語罵著劇裡搶人家老公的小三、作惡多端的小姑、

可惡的流氓、虐待媳婦的惡婆婆、惡狠狠的後母，

現在想想，這樣兩個小時的時間，讓你血液循環加速，

實在也是健康之事啊！

有的時候你看到九點半的時候瞇著眼睡著，

拍拍你叫醒你回房睡；

有的時候下午四五點回到家，

你一個人躺在沙發上好寂寞，不知道該跟你聊什麼，

你只會頻頻說著以前的事情，還有阿公很多很多小事情。

你走得很安靜也很突然，發現肺癌的時候爸爸怕嚇到你，

跟你說只是肺炎，畢竟阿公肺癌後面幾年做化療的那份辛苦你也一起經歷，

我想你知道吧！還記得那天是母親節，大伯母發現你沒有起床吃早餐，

發現你睡得特別沉，然後離開我們了。

你離開之後，有好長一段時間，我不敢吃魯肉飯也不敢吃肉燥麵，

小時候有好多個和你、阿公、全家人一起吃著簡單的小年夜飯，

你總是會從你的老廚房裡端出「肉煎仔」（肉燥），

每年都一樣，哥哥可以淋上你的肉煎仔吃上兩碗飯。

好怕吃到魯肉飯的味道和你相似會想起你。

還好記憶的味道是不會被取代的，最美好的還是會留在記憶裡。

謝謝你曾經在我生命中，這麼重要。